演武厅的烛火被穿堂风掀得直晃,十二盏青铜灯树在青砖地上投下摇曳的影子,像一排沉默的士兵列阵。
空气里浮着蜡脂燃烧的焦香,混杂着皮革与铁器的冷冽气息。
唐勇站在地图前,指尖压着万塔国边境线,指节因用力泛白。
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——三天前孙师长跪在青石板上的模样还在眼前,那些密信里的“猴子国军械”“分疆裂土”几个字,像烧红的铁钉钉进他的太阳穴,每一次跳动都带来一阵钝痛。
“少帅,各师师长到齐了。”周副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带着些许压抑的紧张,像是怕惊扰了屋内的沉闷气氛。
唐勇转身时,看见李将军正用袖口擦配枪,枪管在烛火下泛着冷光,金属的寒意仿佛能穿透皮肉;赵参谋抱着一摞地图,指尖无意识地敲着卷边,发出轻微的“沙沙”声;最末排的张旅长捏着茶盏,指节把瓷都捏得发颤——三天前他还跟着孙师长在帅府外架机枪。
“都坐。”唐勇走到主位,军靴磕在青砖上的脆响让满厅瞬间静了。
脚底传来的回响让他想起战场上的弹壳落地声。
他扫过众人紧绷的脸,突然笑了:“诸位是不是在想,刚清理了内鬼,怎么就急着动刀兵?”
李将军把配枪“啪”地拍在桌上:“少帅要打,咱滇军的枪杆子还没凉!”
唐勇没接话,从怀里摸出个布包。
展开时,几缕带着血渍的粗布飘落在地——是边民的衣襟,布料粗糙,还残留着泥土与血腥味。
他又抽出张纸,是孩童的血手印,那抹红色干涸后变成了深褐,却依旧刺眼。
“上个月十五,万塔国骑兵越境,杀了我滇南十八个猎户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低哑,“前天,他们的巡逻队冲进勐腊村,把村长家刚满三岁的小孙子,吊在村口老槐树上。”
张旅长的茶盏“当啷”掉在地上,碎瓷片溅开的声响像一声短促的哀鸣。
赵参谋的手指停在地图上,指腹压出个浅浅的坑,像是要把那座村庄从纸上挖出来。
“更妙的是。”唐勇抓起孙师长那封密信,“孙师长的残党,带着猴子国送的枪,全躲在万塔国的景栋城。”他突然提高声音,震得烛火直跳,“诸位都是吃滇南大米长大的,能忍自家娃被吊在树上?能忍滇军的叛徒在别国土地上喝庆功酒?”
李将军霍然起身,军大衣带翻了茶盏,热茶泼在青砖上,腾起一股白气。
他眼里燃着怒火,像是要将整座万塔国烧成灰烬。
“少帅一句话!咱把万塔国的王都掀了!”
“不止掀王都。”唐勇走到地图前,手掌按在湄公河上,“要让南洋的每座城都知道——滇军的枪口,对外时,比对内更狠!”
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开,像敲了面铜锣:“南征战役任务开启,宿主获得‘战略视野’功能,可实时掌握战场态势,误差±500米。”唐勇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,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幅立体地图:万塔国边境的垒允要塞、景栋城的粮仓、仰光堡的炮兵阵地,连守军帐篷的数量都清晰得像刻在视网膜上。
“赵参谋。”他指向地图,“万塔国边境最硬的钉子是垒允要塞,但他们的补给线全靠湄公河。”唐勇的手指沿着河流划到下游,“我们绕开要塞,从南垒河浅滩夜渡,直插仰光堡。”
赵参谋的笔在地图上疾走:“浅滩有暗礁,夜间行军容易触雷——”
“我看过水文记录。”唐勇的声音突然带了股后世的笃定,“南垒河这月退潮,暗礁都在水面下两米,用竹筏铺钢板能过。”他看向李将军,“你的35师打前锋,带三个山炮营,凌晨三点出发。”
李将军的眼睛亮得像火把:“末将把仰光堡的军旗砍下来给少帅当桌布!”
“张旅长。”唐勇突然转向最末排,张旅长的后颈瞬间绷直,“你的27师断后,守好南垒河渡口。要是让万塔国的援军抄了后路——”他摸出颗子弹拍在桌上,“我拿你的人头祭旗。”
张旅长“咚”地跪在地砖上,额头磕出闷响,额头微红,汗水顺着鬓角滑落。
“少帅放心!27师就是拼光最后一人,也不让半匹马过南垒河!”
子时三刻,演武厅外的号角划破夜空,像撕裂黑暗的利刃。
唐勇站在帅府高墙上,看着火把连成的长龙爬向南垒河。
夜风裹挟着露水与潮湿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,远处马蹄踏过碎石的声音如同战鼓催命。
系统视野里,浅滩的礁石像黑色的牙齿,但竹筏队已经开始下水,排头的士兵正用铁钩试探水深。
“少帅,该出发了。”周副官捧着他的军大衣,毛领上还沾着晨露,带着微微的湿冷。
唐勇系好风纪扣,转身时瞥见父亲的佩剑在廊下泛着冷光——那是1915年护国战争时用的剑,剑鞘上的凹痕是当年被子弹擦过的。
他伸手抚过剑柄,冰冷的金属贴着手心,仿佛触摸到了历史的温度。
“走。”他翻身上马,马刀在腿侧撞出清脆的响,“去看看仰光堡的月亮,是不是该换个主人。”
三日后的黎明,仰光堡的城楼上还飘着万塔国的金色飞象旗。
守军哨兵揉着眼睛打哈欠,突然听见山风里传来闷雷——不是雷,是马蹄声。
“敌袭!”哨兵的尖叫被机枪声撕碎。
李将军的山炮营在两里外架起炮口,第一发炮弹就掀飞了城楼的望火楼,火光冲天而起,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木屑的味道。
唐勇在系统视野里看得清楚:守军的炮兵阵地在城南关帝庙后,二十门法式75炮还盖着油布;粮仓在西门瓮城,堆着刚运到的三千石大米;指挥所设在县衙,穿金线官服的守将正往脖子上套翡翠项链。
“集中火力打关帝庙!”唐勇的声音通过步话机炸响,“赵参谋,让工兵连去西门,我要粮仓完整!”
半小时后,关帝庙的废墟还在冒烟,余温未散。
李将军踩着碎砖冲上来,军帽歪在脑后,脸上沾着黑灰:“少帅!守将在县衙地窖里被抓住了,还抱着半箱鸦片!”
唐勇走进县衙时,守将正跪在地上发抖,官服前襟全是口水:“大、大滇军的将军,我们万塔国和贵军无冤无仇——”
“无冤无仇?”唐勇抽出马刀,刀背拍在守将脸上,“勐腊村的血还没干,你就敢说无冤无仇?”他指向窗外,五千俘虏正被押往校场,“把这些人里的军官挑出来,砍了。普通士兵,每人发三个馒头,放回去。”
守将的瞳孔剧烈收缩:“少帅这是要——”
“告诉你们国王。”唐勇把马刀架在守将脖子上,“三天内送降书到仰光堡,否则我每推进一座城,就屠一座城。”他突然笑了,“对了,让他们把孙师长的残党也送来,我要看着那些叛徒,死在滇南的土地上。”
被释放的俘虏像受惊的鹿群往王都跑。
唐勇站在县衙顶楼,系统视野里,万塔国境内的城池正像多米诺骨牌般倒下:景栋城的守军连夜烧了粮仓逃跑,清迈府的土司派人送来降表,连王都阿瑜陀耶的御林军都开始往城外搬金银。
“少帅,李将军说王都的使者到了。”周副官跑上来,手里捏着封烫金的信,“还带了孙师长残党的人头。”
唐勇展开信,龙纹火漆在阳光下裂开。
他抬头望向南方,湄公河的水正浩浩荡荡流向大海,波光粼粼,如一条巨龙奔腾不息。
赵参谋抱着一摞文件过来,最上面是《仰光堡临时军政府章程》:“少帅,李将军任总督,末将任参谋长,周副官管后勤——”
“再加一条。”唐勇打断他,“所有占领区的学校,必须教龙国话。所有商队,必须用滇军发行的银元。”他把佩剑递给周副官,“去把这剑挂在军政府大堂,告诉所有人——南洋的月亮,从今往后,照着龙国的旗。”
晚风掀起他的军大衣,远处传来驻军的号声,悠远而苍凉。
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,这次带着金属的轰鸣:“南征首战告捷,宿主等级提升至a。南洋帝国,雏形已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