盐城队战胜宿迁队后的一周，整个体校都弥漫着一种紧张又兴奋的气氛。公告栏上的积分榜被红笔圈了又圈，盐城队以净胜球优势升至小组第三，成功晋级淘汰赛。但王教练的脸色却没因此好看多少，每天的训练，他都像个火药桶，一点就着。
“传球！传球！不是让你们在中场遛狗！”他在场边怒吼，手里的战术板被拍得啪啪响，“淘汰赛的对手比宿迁队强十倍，就你们这软绵绵的踢法，去了就是送分！”
童武在中场拿球，试图和王刚做一次“撞墙配合”，可王刚被替补后卫缠得太紧，根本无法及时回传。童武只能无奈地把球回传给后卫，引来王教练一阵骂：“童武！你在想什么？前插！前插懂不懂？”
老周跑过来，拍了拍童武的肩膀：“别理他，这几天他更年期，看谁都不顺眼。”
“我是不是真的踢得很烂？”童武小声问，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流，滴在草皮上。
“放屁，”老周笑着踹了他一脚，“你要是烂，我就是坨屎。王指导是压力大，淘汰赛的对手是上届冠军南通队，他能不着急吗？”
童武的心一沉。南通队，那是支在苏超联赛里的老牌劲旅，队里有好几个前职业球员，去年一路杀进决赛，最后点球大战才惜败。他们的进攻像狂风暴雨，防守像铜墙铁壁，据说上赛季场均进球超过三个，失球却不到一个。
“那咱们怎么打？”童武忍不住问。
老周耸耸肩：“还能怎么打？拼命呗。不过我听说南通队的主力前锋受伤了，这对咱们来说，算是个好消息。”
当天晚上，童武做完作业，又把南通队的比赛录像翻出来看。画面里，南通队的球员像一群猎豹，在球场上奔跑、拼抢，每一次传球都像炮弹，每一次射门都带着风声。童武看着看着，眼皮越来越沉，迷迷糊糊睡着了。
梦里，他站在球场上，对面是南通队的铁桶阵，他一次次地传球，一次次地被抢断，耳边是王教练的怒吼和球迷的嘘声。突然，一个高大的身影冲过来，一脚把他踢倒在地，他抬头一看，是南通队的队长，正恶狠狠地看着他：“就凭你，也想赢我们？”
童武猛地惊醒，冷汗湿透了睡衣。他看了看闹钟，凌晨三点，窗外的雨还在下，打在窗户上，像有人在敲门。
第二天训练时，童武无精打采，传球频频失误。王教练终于忍不住了，把他叫到场边：“你怎么回事？昨晚去网吧了？”
童武低着头，没说话。老周在旁边替他解围：“王指导，他可能是压力太大了，昨晚看录像看到很晚……”
“压力大？”王教练冷笑一声，“踢个球就压力大，那以后去工地搬砖，不得被累死？”他盯着童武，眼神像刀子，“不想踢就滚，别在这浪费我的时间！”
童武的眼眶红了，他咬着牙，抬起头：“我想踢，王指导。我一定能踢好。”
“行，”王教练把战术板扔给他，“今晚把南通队的战术分析写出来，明天交给我。写不好，就别上场。”
那天晚上，童武没去体校加练，而是早早回了家。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，对着电脑屏幕，一帧一帧地看南通队的比赛录像。
南通队的进攻以边中结合为主，两个边锋速度极快，经常下底传中，中路的高中锋抢点能力极强，头球像导弹。防守时，他们会迅速收缩防线，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，中场的抢断凶狠，后卫的补位及时，几乎不给对手任何机会。
童武看着看着，突然发现了一个细节——南通队的右后卫助攻时，回防速度较慢，他身后总会留下一片空当。虽然这个空当只出现了几次，每次持续的时间也只有一两秒，但对童武来说，像发现了宝藏。
他兴奋地拿起笔，在笔记本上画下战术图，详细标注出南通队右后卫的跑动路线、回防时间，以及空当出现的位置和时机。写完时，已经是凌晨两点，他的眼睛布满血丝，手指因为长时间打字而发麻，可心里却很踏实。
第二天训练，童武把笔记本交给王教练。王教练坐在场边，一言不发地翻着，脸色越来越凝重。看完后，他把笔记本扔给童武：“还凑合。下午的战术演练，你按这个思路来，要是不行，我再收拾你。”
童武松了口气，转身准备去训练，却听见王教练在身后小声说：“小子，有点意思。”
下午的战术演练，盐城队模拟南通队的打法，童武带领的进攻组尝试利用右后卫的空当。一开始，效果并不好，替补后卫们像胶水一样缠着他们，根本不给传球的机会。但童武没有放弃，他不断地调整跑位，和队友做眼神交流，终于，在一次进攻中，他抓住了那个稍纵即逝的空当，一脚直塞，李飞心领神会，高速插上，单刀破门！
“好球！”老周在替补席上跳起来，鼓掌叫好。王教练虽然没吭声，但嘴角微微上扬，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。
训练结束后，童武累得瘫坐在地上。老周走过来，递给他一瓶运动饮料：“行啊，你这观察力，不去当侦探可惜了。”
童武笑了笑，打开饮料，大口大口地喝着。夕阳照在他脸上，暖烘烘的。他知道，淘汰赛的路还很长，南通队的铁桶阵不是那么容易破的，后面还会有更多的困难和挑战。
但他不怕。
因为他已经找到了那道可能穿透铁桶的光，哪怕只是一丝缝隙，他也会拼尽全力，把球送过去。
就像他一直以来追逐的足球梦一样，哪怕希望再渺茫，只要不放弃，就总有实现的一天。
而现在，他要做的，就是在三天后的淘汰赛里，把笔记本上的战术变成现实，带领盐城队，向着冠军，再迈进一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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