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 三军未动粮先行,后勤破局显锋芒(1 / 1)

曼德勒的晨雾还未散尽,杨振邦的皮靴声已经撞开了帅府的雕花木门。

他军装上沾着泥点,汗湿的领口大敞着,手里攥着半卷被雨水泡皱的运输日志,活像刚从泥坑里捞出来的铁炮。

总长!他单膝点地,日志啪地拍在檀木案上,南马帮的车队卡在景栋山口了!

昨夜里下了场太阳雨,三十里山道塌了七处,粮车翻了三辆,弹药箱泡在泥水里直往外渗火药味。他喉结滚动,额角青筋跳得像敲战鼓,更要命的是——他抓起案头的茶盏一饮而尽,气象站说,半个月内雨季要提前,到时候所有骡马道都得成烂泥塘!

唐勇正往军装上别将星,银质徽章在晨雾里泛着冷光。

他的手指顿了顿,将星尖儿扎进布料的声音格外清晰。后勤断三天,滇军就得吃树皮。他转身时军大衣扫过案角,杨振邦的日志被带得翻了页,上面密密麻麻的未送达红戳像团烧红的炭。

窗外传来晨号声,悠长的调子撞在城墙上又弹回来。

唐勇摸了摸领口蔫掉的野菊花,那是昨夜守城的老妇硬塞给他的,说能避瘴气。备马。他抓起桌上的望远镜,镜片上还留着昨夜看星象时的呵气,去景栋山口。

山道比杨振邦形容的更糟。

唐勇的黑马刚踩上第一处塌方,前蹄就陷进齐踝的泥里。

他翻身下马,军靴立刻被稀泥吸住,拔出来时噗地响了一声。

赵参谋紧跟在后头,怀里抱着油布裹着的测绘板,每走一步都要扶一扶滑到鼻尖的眼镜:总长,这里是断层带,雨季前本就该加固...

不是该,是必须。唐勇蹲下身,手指抠了抠路边的红土。

泥里混着碎石和腐叶,攥成团就往下滴水。

战神系统的提示音在他脑海里响起,淡蓝色的地形投影浮现在眼前——绿色是可行路段,红色是塌方区,还有几处暗黄的警示标记在丛林深处闪烁。

赵参谋,他抹了把脸上的泥点子,把系统模拟的三条备选路线标出来。他指向左侧的密林区,罗侦察兵!

正猫着腰检查落石的罗侦察兵立刻窜过来,绑腿上的泥块啪嗒掉在唐勇脚边。总长!他敬了个歪歪扭扭的礼,帽檐还滴着水。

带两个兄弟进林子。唐勇扯下自己的绑腿扔过去,找旧商道。

我记得五十年前,马帮走野象谷绕过大理河,你给我把那条道翻出来。他拍了拍罗侦察兵的肩,带够盐巴,林子里的老猎户认这个。

罗侦察兵把绑腿往腰上一系,从怀里摸出半块冷馒头啃了两口:得嘞!

要是找着道儿,我让猎户在树顶挂红布——您在山口望,准保看得见!话音未落,他已经钻进了齐人高的灌木,只留下一串被压断的枝桠咔吧作响。

日头爬到头顶时,唐勇站在塌方最严重的地段。

工程营的士兵正用麻绳拉着坠崖的粮车,骡子的嘶鸣混着士兵的号子,震得林子里的鸟扑棱棱乱飞。

他摸出怀里的《告万塔民众书》,纸页被汗水浸得发皱,上面修一米路,换五升米的字样却依然清晰。

宋书记官!他扯开嗓子喊。

正在石头上写告示的宋书记官吓了一跳,毛笔刷地在宣纸上拖出道墨痕。把优先采购山货四个字加粗。唐勇指了指不远处围观的村民——几个裹着花腰布的老人正踮脚看告示,怀里的竹篓里装着刚采的野菌,他们要的不只是工钱,是个长远的营生。

日头偏西时,变化来得比预想的快。

最先来的是村东头的阿公,他杵着竹杖,身后跟着二十多个挑着畚箕的村民:总长说修桥有米,我家那口子病了三年,正缺这个。接着是穿黑绸短打的汉子,腰里别着没拔鞘的苗刀:我是孙师长手下的,他打烟土,您打外夷——这刀,往后跟您劈山!

杨振邦擦着汗跑过来,手里的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:总长!

刚收了三十张犁耙,二十副马掌,还有......他突然噤声,盯着唐勇身后——五十多个妇女正抬着大铜锅往工地走,锅沿飘着白汽,是熬得稠稠的米羹。

阿婆说,修路人不能空着肚子干活。赵参谋推了推眼镜,测绘板上不知何时多了几株用红笔描的野菊,她们管这叫护国军饭。

雨是在第五天夜里来的。

唐勇站在新修好的木桥上,雨水顺着帽檐砸在望远镜上。

桥下的急流卷着断枝咆哮,桥板却稳得像长在地上。

张排长浑身湿透地跑过来,爆破钳还挂在腰上:总长!

最后一处落石清了,工兵连在两边埋了防滑木楔子,能扛住暴雨!

阿旺上校!唐勇转身,骑兵的马蹄声正从山道上传来。

阿旺的银盔在雨里闪着光,马刀鞘上系着村民送的平安结:巡逻队刚转了一圈,三十里内没见敌特影子!他拍了拍马脖子,战马打了个响鼻,喷在雨里的热气很快被冲散。

作战会议是在雨停后的清晨开的。

帅府的青砖地还淌着水,墙上的地图却被擦得锃亮。

李将军捻着胡子,指节敲在万塔国的位置:三路并进,中路走景栋,东路绕野象谷,西路......

西路走罗侦察兵找的旧商道。唐勇接过话头,手指划过地图上刚标红的路线,杨振邦,粮弹三天内送到前沿;黄团长,特战团跟我中路,夜里出发;李老,您带东路......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满堂发亮的眼睛,我们不是去打仗。他扯了扯领口的野菊花,花已经干了,却还留着淡香,是去给南洋立规矩——华夏的规矩。

掌声掀翻了帐子。

有士兵把军帽抛向空中,有军官攥着佩刀刀柄直发抖。

唐勇望着窗外,老龙旗在雨后的阳光下舒展,旗杆上的铜钉闪着星子似的光——那是昨夜百姓偷偷来敲的,包括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,她把熔了银镯子的铜水,一滴一滴浇在旗杆上。

散会时,赵参谋抱着一摞电报最后离开。

他推了推眼镜,手指在最后一页停住。

耳机里的电流声突然变了调子,像是有人用摩尔斯码敲了串乱码。

他低头翻找记录本,却发现这串信号不属于任何已知电台。

雨过天晴的阳光透过窗棂,在他镜片上投下块光斑,把那行乱码照得忽明忽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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