滇南的秋夜裹着潮湿的凉意,唐勇在剧烈的头痛中醒过来。
鼻腔里残留着一股铁锈味,像是受过伤又干涸的血气;耳畔嗡嗡作响,仿佛还回荡着枪炮声的残影。
他的后脑勺撞在檀木床栏上,木质坚硬而冰凉,疼得倒抽冷气。
指尖无意识地摩挲那处,触感粗糙,似乎还有结痂。
入目是褪色的金丝帐幔,在微弱烛光下泛着暗黄的光泽,像一层沉重的幕布垂落在他头顶。
床头挂着的皮质枪套泛着油光,隐隐传来皮革与火药混合的气味。
窗外棂外有值夜卫兵的脚步声拖沓而过——脚步沉稳却带着几分疲惫,鞋底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夹杂在风中,清晰可闻。
这不是他熟悉的现代公寓,更不是演习场的临时帐篷。
少帅醒了!
门帘被掀开的瞬间,穿灰布军装的青年撞进来,军帽歪在鬓角,腰间的驳壳枪撞得门框哐当响,金属撞击木头的声音刺破了房间的寂静。
周副官,唐勇突然想起这个名字,记忆像潮水般涌来:原主是西南王唐继尧独子,三天前在昆明戏院听戏时被人暗袭,至今才醒。
而更紧要的消息是——
大帅...昨晚突发急病,没熬过子时。周副官喉结滚动,声音发颤,像是喉咙里卡着什么东西,说不下去却又不得不继续,参谋长带着各师长在正厅候着,说要商量善后事宜。
唐勇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,指甲几乎陷入肉里,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。
掌心传来的钝痛和内心翻腾的情绪交织在一起,让他一时喘不过气来。
现代兵王的记忆与原主的记忆在脑海里翻涌:1949年10月,龙国大地已换了新天,西南虽还在滇军控制下,却如风中残烛。
原主是个只知斗鸡走马的纨绔,此刻突然要接掌十万滇军?
正厅那些老狐狸,怕是早把算盘拨得山响。
扶我起来。他掀开缎面被,脚刚沾地就踉跄一下。
被褥柔软温热,与外面空气的寒意形成鲜明对比。
周副官赶紧扶住他胳膊,触到他掌心的薄茧时愣了愣——原主的手该是养尊处优的,怎么会有这种常年握枪的茧子?
那茧子粗糙、干燥,摸上去像砂纸擦过皮肤。
正厅的紫檀木屏风后传来喧哗。
老帅走得蹊跷!是李将军的声音,这位跟着唐继尧打了二十年仗的老将,此刻语气里带着火气,像是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出口,少帅昏迷三天,咱们连个主心骨都没有,猴子国的人都摸到边境了!
李兄急什么?另一个声音阴恻恻的,带着几分讥讽,少帅要是没这本事,不如学个乖,把军权交出来,省得大家跟着倒霉。
唐勇扶着周副官的手跨进门槛。
二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,有审视,有不屑,有暗藏的算计。
他们的目光如同利刃,刮在身上让人如芒在背。
首座的檀木椅空着,椅背上还搭着唐继尧常穿的墨绿呢子大衣,袖口磨得发亮——那是他在昭通剿匪时被山匪的刀划的,原主记得父亲笑着说这是滇军的军功章。
那件大衣散发着淡淡的樟脑味,混着旧时光的气息,让唐勇心头一酸。
各位叔伯。唐勇开口,嗓音还有些哑,像是长时间未发声的嘶哑,父亲走得急,勇儿心里乱。
但滇军是父亲用命拼出来的,也是咱们的命。他走到首座前站定,目光扫过众人,今夜起,我睡在司令部,和各位共担风雨。
人群里传来嗤笑。
孙师长摸着八字胡,军装上的中将肩章闪着冷光:少帅这是要学老帅?
可老帅十六岁就跟着蔡锷将军上战场,少帅嘛...他拖长了音,上个月还在翠湖边上和戏子唱《牡丹亭》呢。
周副官的手在身侧攥成拳,唐勇却按住他手背。
那手掌冰冷而有力,压得他动弹不得。
他能感觉到,这些老将的目光像刀子,要把他拆骨扒皮。
原主的纨绔名声是道坎,不迈过去,滇军早晚会分崩离析。
深夜,唐勇坐在父亲的书房里。
檀木书桌上摆着半块没吃完的玫瑰茯苓膏,是原主前日让人送的——他突然鼻头发酸。
甜腻的香气在空气中缓缓弥漫,勾起他对父亲最后一点温情的回忆。
抽屉最底层有个铜锁小箱,是唐继尧的私人密件。
他摸出钥匙打开,里面是泛黄的地图、未寄出的家书,还有一枚滇军的虎符。
纸张脆硬,边缘微微卷起,带着岁月的痕迹。
战神系统激活。
机械音在脑海里炸响,唐勇猛地站起来,虎符当啷掉在地上。
那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静谧的书房中格外刺耳。
他环顾四周,窗户关得严实,门外只有卫兵的脚步声,一切都显得平静如常,唯独他心跳如擂鼓。
检测宿主:唐勇,滇军少帅,当前危机等级:ss。
系统功能:战术预判(初级)、部队忠诚度检测(初级)、任务发布(每日/阶段)。
完成任务可解锁更高阶功能。
唐勇捏着虎符的手沁出冷汗。
虎符冰冷而沉重,仿佛承载着整个滇军的命运。
他深吸三口气,压低声音:证明你不是幻觉。
检测宿主当前需求:掌控滇军。系统音不带情绪,当前滇军内部:孙正雄(37师师长)联合猴子国势力,计划三日后阅兵式发动政变。
证据:37师2团今夜将以演习为名,潜入校场东侧树林。
唐勇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他记得孙师长白天在正厅的冷笑,记得周副官说过最近边境的猴子国商队突然多了。
他抓起桌上的电话:周副官,带两个机灵的卫兵,跟我去校场。
秋夜的风卷着草屑打在脸上,带着细碎的尘土气息扑面而来。
唐勇站在校场高台上,望着远处影影绰绰的树林,风吹过脸颊,带来一丝凉意。
系统界面在他眼前展开,绿色光点代表己方部队,红色光点正从东南方向移动——和系统说的分毫不差。
周副官,把警卫营3连调过来,换2连去西侧巡逻。他压低声音,告诉连长,见穿37师臂章的人就扣下,别声张。
周副官张了张嘴,最终只说了个是。
他跟着唐勇这些年,从未见过少帅眼里有这种寒光——像极了老帅当年在战场上的眼神。
后半夜起了雾。
唐勇裹着军大衣蹲在树后,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那脚步轻而杂乱,仿佛隐藏着不安与紧张。
二十多个扛着冲锋枪的士兵猫着腰摸过来,臂章上37的字样在雾里若隐若现。
枪管反射出的微光映照在他们脸上,隐约可见他们眼中的戒备与杀意。
抓活的。他对身边的警卫营长耳语。
枪声划破雾色时,天刚蒙蒙亮。
阅兵式的校场上,上百名滇军军官站得笔挺。
唐勇站在点将台上,脚下跪着三个被捆成粽子的士兵,为首的是37师2团的张营长。
张营长说,他们是奉孙师长的命令,来保护少帅安全的。唐勇的声音像冰碴子,寒冷刺骨,可演习部队带的是实弹,枪口还对着指挥部。
台下一片哗然。
李将军猛地站起来,军靴跺得地面咚咚响:少帅,这是要反!
反的不是他们。唐勇抽出腰间的配枪,枪口顶住张营长的眉心,金属冰冷的触感让那人浑身颤抖。是他们背后的人。
少帅饶命!张营长尿了裤子,声音带着哭腔,是孙师长说...说少帅是个废物,等大帅一死就
枪声炸响。
血溅在唐勇的军裤上,带着温热的气息,迅速冷却。
他盯着台下惨白的众人:滇军是父亲用命拼出来的,容不得任何人糟践。
今日起,我唐勇的枪口,只对敌人。
晨雾散尽时,周副官捧着个铁皮箱子过来:少帅,37师2团的密信,是猴子国驻清迈领事写的。
唐勇翻开信纸,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:首战任务完成,奖励战术推演功能解锁。
当前危机等级:s。
他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,指腹蹭过信纸上的猴子国国徽。
那图案光滑而陌生,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异域感。
滇军的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,他忽然想起现代演习场的标语——犯我华夏者,虽远必诛。
周副官。他把信纸折好收进胸袋,去把李将军和赵参谋请来。
告诉他们,该给猴子国的客人,准备点见面礼了。
读书三件事:阅读,收藏,加打赏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