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7章 漂浮在海上的炼狱(1 / 1)

“我要你们当中,最勇敢,最不怕死的三千名勇士,穿上这个,从桃花山顶,一跃而下。”

“你们将好比苍鹰,滑翔过三十里的天空和海面,直接降落在那些番夷的铁甲船上。”

“你们的任务,不是杀人,是放火。我要你们,将他们船上所有能烧的东西,都给我点燃。”

“我要让他们的铁船,变成一座座,漂浮在海上的炼狱。”

哈丹巴特和青鸾郡主听得热血沸腾,又觉得匪夷所思。

让人,从万仞高空跳下,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?

“放心,”陈凯旋看出了他们的疑虑,“这东西,我已经试过。只要操控得当,落地时,和一片羽毛,没什么两样。”

“我,会亲自带着你们,跳第一个。”

此言一出,再无人有任何疑虑。

草原的勇士,从不畏惧死亡,他们畏惧的,是没有一个值得他们追随的强者。

而陈凯旋,就是那个,让他们心甘情愿,用生命去追随的神。

……

第三日,决战之日。

天色,刚刚蒙蒙亮。

桃花山顶,已经站满了三千名精挑细选出来的,大周锐士和草原勇士。

他们每一个人,都背着那个巨大的“铁翅膀”,脸上带着决绝和亢奋。

陈凯旋,哈丹巴特,青鸾郡主,赢威,站在队伍的最前方。

山下,是整装待发的大军。

更远处的海面上,那支庞大的黑色舰队,已经摆开了战斗队形,上百门巨炮的炮口,黑洞洞的,对准了登州城的方向,仿似一群等待着最后审判的钢铁凶兽。

“时辰,到了。”陈凯旋看着东方的鱼肚白,淡淡说道。

他正要下达进攻的命令。

就在此时,异变再生。

海面的尽头,那片被晨曦染成金色的海平线上,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。

那黑点,在以一种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,向着战场靠近。

不是船。

因为它,没有在水上航行。

而是在距离水面数尺的空中,贴着海面,疾速飞行。

它没有船帆,也没有烟囱。

通体呈现出一种流畅的,好比鲨鱼的形态,外壳是银白色的,在晨光下,反射着耀眼的光芒。

这艘完全不属于这个时代的“飞舟”,无视了剑拔弩张的双方。

它径直冲入了黑色舰队的阵型之中,然后,一个漂亮的甩尾,稳稳地停在了旗舰的旁边。

飞舟的舱门,无声地滑开。

一个身影,从里面,缓步走了出来。

那是一个女人。

一个美到不似凡人的女人。

她穿着一身同样是银白色的,裁剪合体的紧身长裙,一头乌黑的长发,随意地披散在身后。

她的脸上,带着一丝慵懒而又好奇的微笑。

她先是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那艘庞大的钢铁旗舰,又抬起头,将目光,投向了三十里外,桃花山顶的陈凯旋。

两人的目光,在空中,无形地交汇。

陈凯旋的脸上,那万年不变的冰冷,第一次,出现了一丝裂痕。

他手中的菱形晶石,竟在他的掌心,微微地,颤动了一下。

那个女人,似乎感受到了什么。

她对着桃花山顶的方向,红唇轻启,用一种只有陈凯旋才能听懂的语言,轻轻说了一句话。

“普罗米修斯,我的弟弟。这么多年不见,你,还好吗?”

桃花山顶,死一般的寂静。

风,似乎都停了。

三千名背负铁翼的勇士,忘记了呼吸。他们看着海面上那个美得不像真人的女子,又看了看身边仿似被施了定身法的陈凯旋。

一种比面对千军万马还要沉重的压力,笼罩了每一个人。

哈丹巴特和青鸾郡主交换了一个眼神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致的震撼和不解。

那女子说的话,他们一个字也听不懂,但那种感觉,那种源自血脉和灵魂的联系,骗不了人。

她和陈凯旋,是同类。

陈凯旋手中的菱形晶石,停止了颤动。他脸上那丝裂痕,也迅速消失,重新恢复了古井无波。

他没有回答那个女人的问题。

而是将目光,从她身上移开,重新投向了那支庞大的黑色舰队。

仿似那个女人的出现,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。

“进攻。”

两个字,从他口中,轻轻吐出。

没有犹豫,没有迟疑。

即便出现了一个完全超出所有人理解范畴的变数,他原定的计划,依旧要执行。

“跳!”

哈丹巴特第一个响应,他虎吼一声,张开背后的铁翼,率先从万仞悬崖之上,纵身跃下。

三千勇士,紧随其后。

一时间,桃花山顶,好似下了一场由人和钢铁组成的暴雨。

无数身影,带着决绝的勇气,扑向了三十里外的死亡之海。

海面上,那个银衣女子,看着这壮观而又惨烈的一幕,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。

“还是这么固执。”她摇了摇头,似乎有些无奈。

她没有去阻止那些从天而降的“飞人”,也没有理会陈凯旋。

她只是转过身,对着那艘巨大的黑色旗舰,轻轻地,打了一个响指。

啪。

一声清脆的响声,不大,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海面。

下一刻,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。

那艘由百炼夹层钢打造,重逾万吨的钢铁旗舰,那座漂浮在海上的战争堡垒,竟从中间,无声无息地,裂开了一道整齐的缝隙。

没有爆炸,没有火光。

就像一块豆腐,被一把锋利的刀,从中间,整整齐齐地切开。

海水,疯狂地涌入。

船上那些惊恐的番夷士兵,连同那个瘫软在甲板上的赵德昭,还有那个只剩一只铁钩的黄金台,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,就随着那艘迅速下沉的巨舰,被卷入了漆黑的海底。

一艘旗舰,就这么没了。

紧接着,是第二艘,第三艘,第四艘。

女子每一次抬手,每一次响指,都有一艘巨大的钢铁战舰,被用同样的方式,整齐地切开,然后,无声地沉入海底。

她好似一个优雅的指挥家,在演奏一曲死亡的乐章。

而那些庞大的战舰,就是她乐谱上,一个个脆弱的音符。

桃花山顶,陈凯旋的瞳孔,猛地收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