油灯在会议桌上投下昏黄光晕,赵参谋推眼镜的动作比往日重了三分,镜片后的瞳孔因焦虑缩成细缝:
大帅,马德兰港绝非普通口岸。他抽出一叠染着茶渍的情报,最上面那张还沾着林啸带翻茶盏时溅的水痕。
万塔国在这里布了十二门岸防重炮,射程覆盖三海里海域;港外有三艘巡逻舰,每两小时绕港一圈……他的指尖重重戳在地图上主炮台位置,那里还留着茶水晕开的深色圆斑:
卑职今早截获的密报说,他们把象兵营从内陆调过来了,象背驮的不是普通火铳,是法兰西造的机关炮。
唐勇的拇指摩挲着配枪的雕花枪柄,耳中听见系统机械音在脑内响起:检测到关键战役触发,开启战术推演模式。眼前浮现出半透明的全息沙盘,马德兰港的地形、工事、兵力部署像被剥洋葱般层层展开。
他盯着沙盘里象兵营的红点,忽然笑了:老东西们总觉得大象皮糙肉厚能当活城墙。他敲了敲沙盘里主炮台的位置,赵参谋,你说象兵怕什么?
火。赵参谋脱口而出,话音未落就瞪圆了眼睛——三个月前在金塔关,滇军正是用浸油的火箭烧了万塔国的象群,那些庞然大物被火燎了鼻子,当场踩死三十多个守军。
唐勇从沙盘里拽出林啸的特战团标识,拖到港口东侧的礁石区:林啸的人从这里摸上岸,先端掉雷达站。
没了雷达,巡逻舰就是睁眼瞎。他又调出炮兵阵地的标识,李将军的重炮营天亮前推进到海岸线三公里处,等特战团切断通信,立刻覆盖主炮台。
林啸把南洋红旗叠成方块塞进战术背心,指节捏得发白:大帅放心,雷达站在灯塔二楼,我带七个人摸上去,五分钟解决。他的作战靴跟在青砖地上磕出脆响,走到门口又回头,要是天亮前没把龙旗插上指挥塔——
我亲自去给你收尸。唐勇打断他,嘴角却扯出点笑意。
林啸的背影消失在门帘外,他转头看向赵参谋,你昨夜翻了半宿地图,是不是想说潮汐?
赵参谋的喉结动了动。
他确实在担心子时的退潮会让登陆艇搁浅——但此刻见唐勇眼里闪着系统推演时特有的冷光,那些顾虑突然就轻了。
他把情报收进牛皮纸袋,系绳子时手指稳了:卑职这就去校对着陆时间,保证分秒不差。
子时的海风裹着咸腥味灌进快艇舱。
林啸把夜视镜往下一拉,眼前的礁石区变成青灰色的网格。
黄团长蹲在他旁边检查炸药,导火索在掌心绕了三圈:老规矩,我带两个人炸雷达,你去通信中心。浪头拍在艇帮上,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林啸的护目镜,他抹了把脸,看见三公里外港口的探照灯像巨蟒的眼睛般扫过海面——那是巡逻舰在转圈。
减速!艇长的低吼从驾驶舱传来。
林啸感觉快艇的震颤突然变轻,他打了个手势,七个人鱼贯翻下船,海水漫到胸口时他打了个寒颤——比情报里说的水温低两度,不过没关系,系统提示过今夜洋流会把他们推近礁石两米。
雷达站的木楼梯在林啸脚下发出吱呀声,他贴着墙摸到二楼窗口,里面传来无线电的杂音和万塔士兵的鼾声。
黄团长的匕首闪了道寒光,两个哨兵软倒在地时连哼都没哼。
林啸把炸药塞进雷达基座,导火索刚点燃就听见楼下砰的一声——是通信中心的炸药炸了。
他扑到窗口,看见港口的探照灯突然全部熄灭,巡逻舰的汽笛像被掐住脖子的鸭,只发出半声尖叫就哑了。
开炮!李将军的望远镜里,灯塔的火光刚腾起,他就把指挥刀往前一劈。
十二门山炮同时发出闷吼,第一发炮弹划着弧线砸在主炮台的大象群里。
火光中,林啸看见最前面的大象甩着燃烧的鼻子狂奔,踩翻了三门机关炮,象背上的士兵被甩进炮管,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。
登陆艇的马达声盖过了炮声。
周副官站在指挥舰甲板上,怀表的荧光指针指向两点十七分——分秒不差。
他对着喇叭喊:三营跟紧!
五营往左压!海浪把登陆艇推上沙滩时,滇军士兵的皮靴刚沾到沙粒,就有子弹从碉堡射来。
李将军的警卫员扑过来拽他,却见他端起冲锋枪就扫:跟老子冲!
谁先摸到铁丝网谁领赏!
巷战的枪声在黎明前最暗的时候炸响。
阿旺的骑兵从北门绕进来时,马蹄铁在石板路上敲出火星,他甩着镶银的皮鞭吼:截住往码头跑的!
活的留着换盐巴!林啸猫在面包店二楼,透过破碎的玻璃窗看见敌军指挥官正往市政厅跑,他拍了拍身边的士兵:手榴弹。爆炸声震得墙灰簌簌往下掉,等硝烟散去,那指挥官正抱着头缩在消防栓后面,军装前襟全是血。
报告!市政厅拿下!
报告!码头仓库清空!
第一缕阳光照在港口时,南洋红旗已经在指挥塔顶端猎猎作响。
唐勇踩着碎玻璃走进港口办公室,李将军的军帽歪在脑后,正用刺刀挑开敌军的保险柜:大帅,这里有二十箱法郎!
杨振邦。唐勇转头喊。
后勤总管从外面跑进来,军装口袋里还塞着港口的货物清单:到!
三天内让码头能卸船。唐勇指了指窗外,西南来的补给船队带着三万石粮食,百姓的粥不能断。他走到窗前,海平线上已经能看见几艘挂龙旗的货轮,李将军,你当驻港总督。
李将军的手在裤缝上蹭了蹭才敬礼:保证不让港里少半块砖!
周副官掀开门帘,身上还沾着硝烟味:大帅,金塔关方向有动静。他压低声音,巡逻队抓到两个穿便衣的,身上搜出万塔国的军牌。
唐勇望着远海的灯火,手指轻轻叩在窗台上。
系统提示音在脑内响起:检测到残余势力活动,建议启动清剿计划。他摸出怀表看了眼,把表盖咔地合上:记下。
海风卷着龙旗的边角扫过他的脸,咸湿的味道里,他仿佛已经闻到了下一场战役的硝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