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拱要塞的晨雾还未散尽,唐勇的军靴已碾过带血的鹅卵石。
他站在被龙旗覆盖的木墙上,望着南方天际线——那里本该是万塔国的国境线,此刻却像块吸饱水的灰布,沉甸甸压着人心。
总长,各团战利品清点完毕。周副官抱着一摞账本跑来,军帽上沾着木屑,步枪三千支,山炮十二门,煤油够烧半个月。
系统提示的战地补给......他压低声音,伙房刚试过,粮仓里凭空多了五车大米。
唐勇摸出烟盒,抽出一根时指节微顿。
前半夜系统提示的首战告捷奖励,此刻在他意识里凝成一块温热的玉——战地补给,能将占领区的物资损耗按比例转化为可用资源。
这意味着他不需要像传统军队那样依赖漫长的补给线,只要不断推进,后勤就能源源不断。
传我命令。他点燃烟,火星在雾里明灭,各团三小时内完成整编,伤兵送后方,俘虏挑壮丁补充——万塔国的枪,该让万塔国的人扛。
是!周副官转身要跑,被唐勇叫住。
把赵参谋、黄团长、张排长、罗侦察兵给我叫来。唐勇弹落烟灰,还有,让李将军来我这。
十分钟后,临时指挥所里挤了七个人。
赵参谋摊开地图时,羊皮纸发出脆响——那是从要塞文书室搜来的,边角还沾着咖啡渍。
曼德勒是万塔国北方门户。赵参谋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的红点,从孟拱到曼德勒,直线距离一百二十里,但敌军在皎施、抹谷、彬乌伦设了三道防线。他抬头,镜片后的目光像把刀,情报显示,阿奴律陀调了精锐白象军团,还有日落国的军事顾问。
日落国的老东西。黄团长啐了口,他脖颈上还挂着方才缴获的银质勋章,当年他们占南洋时,我阿爸在橡胶园被抽断过三根肋骨。
唐勇敲了敲地图上的彬乌伦:防线再密,也得有人守。
赵参谋,三道防线的兵力分布?
初步估计,每道防线约五千人,总兵力两万。赵参谋推了推眼镜,但万塔国全国动员令一下,后续兵力可能滚雪球。
所以我们要在他们滚起来之前,把雪球砸烂。唐勇的拇指蹭过指挥刀的鲨鱼皮刀柄,罗子,你能摸到敌军前线吗?
罗侦察兵正蹲在墙角擦爆破钳,闻言抬头。
他脸上还留着昨夜蒙黑布的勒痕,眼睛亮得像淬过的钢:总长,我小时在缅甸帮人偷过翡翠,从孟拱到曼德勒的山路,闭着眼能走。
好。唐勇从怀里摸出块巧克力——系统补给的,今晚子时,你带两个弟兄,摸进敌军防线,把布防图和火力点给我弄来。他把巧克力抛过去,罗侦察兵单手接住,指腹摩挲包装纸的声音在安静的指挥所里格外清晰。
张排长。唐勇转向始终笔挺站着的张排长,后者的作战服还带着焦味,等罗子的情报回来,你带特战排跟我穿插敌后。
目标是敌军指挥所。
是!张排长的回答像颗出膛的子弹。
黄团长。唐勇最后看向黄团长,你带主力在正面佯攻,把敌军的注意力全吸过去。
等指挥所一炸,你给我把防线撕个口子。
黄团长咧嘴笑了,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:总长放心,我这把刺刀,就等捅进敌人肚子里。
都下去准备。唐勇扫过众人,三小时后出发。
众人鱼贯而出时,李将军落在最后。
老将军的军衣上还沾着昨夜的血,他关上门,声音压得很低:总长,这仗是不是太急了?
万塔国十万大军...
李叔。唐勇按住他的肩,十万大军集结需要时间,阿奴律陀现在能调来的,不过是两万精锐。
等他把十万乌合之众堆到前线,我们早占了曼德勒。他望向窗外,晨光正穿透雾层,再说了......他敲了敲太阳穴,系统给的战场感知,能定位敌军指挥部。
我们打蛇打七寸,他们乱了,十万大军就是十万只无头苍蝇。
李将军沉默片刻,突然挺直腰杆:是!末将这就去整队。
月上中天时,罗侦察兵趴在彬乌伦防线外的灌木丛里。
他能听见敌军篝火噼啪作响,夹杂着日落国顾问的英语骂声——笨蛋!
铁丝网要埋进土里三十公分!
他摸出腰间的竹筒,往手心倒了把蚂蚁。
这是他在孟拱山村里学的招,万塔国士兵怕蚂蚁,尤其是被他涂了辣椒水的。
嗤——
第一声尖叫响起时,罗侦察兵已经顺着排水渠爬进了工事。
他的爆破钳咬断电话线的瞬间,闻到了熟悉的机油味——那是日落国产的马克沁重机枪。
两个小时后,唐勇的帐篷里亮起马灯。
罗侦察兵浑身是泥,怀里揣着卷得皱巴巴的布防图,还有个铁盒——里面是敌军指挥官的雪茄。
三道防线,每道配两门重机枪,指挥所设在彬乌伦镇东的教堂。罗侦察兵指着地图,指甲在教堂二字上抠出个洞,日落国顾问就住楼上,窗户有岗哨,后门堆着弹药箱。
唐勇的意识里,系统界面突然弹出红色标记。
战场感知功能正在扫描,教堂尖顶的位置闪烁着刺目的光。
张排长。他抽出指挥刀,带十个人,每人两颗手雷,两柄匕首。
后半夜两点,摸进教堂。
保证完成任务!张排长的虎口蹭过刀鞘,那里还留着昨夜杀的第一个敌人的血。
凌晨两点,彬乌伦的夜像口黑锅。
李将军的部队在正面打响第一枪时,机枪声惊飞了树上的猫头鹰。
敌军士兵抱着枪往工事里钻,指挥官在电话里吼:顶住!
白象军团马上到!
没人注意到,二十道黑影正顺着河道摸向镇东。
唐勇走在最前,作战靴踩进泥里无声无息。
系统界面的红点越来越亮,他甚至能听见教堂钟楼的钟声——当!
当!
到了。张排长的声音像片叶子飘过来。
教堂后门的岗哨正蹲着抽烟,火星明灭间,他看见个黑影扑过来。
喉管一凉,意识便沉进了黑潭。
唐勇踢开后门时,二楼传来英语惊呼:谁?
手雷!张排长甩出的铁蛋撞碎了玻璃窗。
爆炸的气浪掀飞了唐勇的军帽。
他冲进大厅,看见楼梯上躺着个穿西装的白人——日落国顾问,胸口插着半截弹片。
正中央的长桌前,万塔国的上校还保持着打电话的姿势,半个脑袋已经不见了。
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:敌军指挥混乱度 80%!
撤!唐勇吼了一嗓子,转身时踩碎了块彩色玻璃。
月光透过残窗照进来,在他脸上割出几道金斑。
天刚蒙蒙亮,黄团长的号兵就吹响了冲锋号。
杀——!滇军的喊杀声震得防线工事直晃。
敌军士兵看着突然从后方冒出来的龙旗,丢了枪就跑。
黄团长的刺刀挑飞一面万塔国旗,刀尖上的血珠落进泥土,像朵绽开的红梅。
曼德勒城门开了!
不知谁喊了一嗓子。
唐勇抬头,看见晨雾里的城门正缓缓打开——是百姓自发推开的。
几个老人跪在城门前,额头抵着青石板:护国军大人,我们等你们三十年了!
宋书记官的油印机在城楼上响个不停。
《告万塔民众书》被晨风吹得哗哗翻页,不拿百姓一针一线几个字被阳光镀得发亮。
唐勇看着士兵们帮老乡挑水、修屋顶,突然想起系统提示的民心值正在飙升。
黄昏时,曼德勒的枪声彻底平息。
唐勇站在城楼上,望着远处正在集合的残兵。
总长。周副官跑来,手里攥着封电报,西南发来的,说百姓自发捐了十万双布鞋,还有......他顿了顿,还有您母亲的信,说我儿不负唐家门楣。
唐勇接过电报,指腹蹭过门楣二字。
晚风掀起他的军大衣,他望着南方——那里是万塔国的王都,此刻正浮在晚霞里,像块被火烧红的玉。
周副官。他转身时,军靴在城砖上磕出清脆的响,让工兵营天亮前到城南,我要看看曼德勒的外围,能修多结实的工事。
夜色渐浓时,曼德勒城外的山包上,已经有士兵开始挖战壕。
铁锹撞击岩石的声音,混着晚风,飘向更远的南方。